司马芠又是一笑:“没想到,你竟有这等自知之明。”
“而我的宿命,早在嫁与你那天便已必定。‘芠’,江边之草,可惜现下还是夏季,毕竟看不到了。”
司马芠悄悄笑了:“那你懂么,甚么是爱?”
司马芠点头,继而轻叹一声:“我还是做不到嫂嫂那般,毫无痛恨的去死。”她直面他的利剑,最后问道,“权力究竟有多好,能让你和哥哥们支出统统?”
郫江夏季的凌晨,薄雾沉沉,北风凛冽。冰封的江边司马芠一袭薄衫,面对钟会手中冷利的长剑,神情摆脱。钟会率军伐蜀之时便将司马芠带在身边,名为伉俪难离,实则作为人质。现在他要起兵自主,司马芠便再留不得。
次日,钟会宣布起兵讨伐司马昭。蜀军降将连蜀地尚且不肯搏命奋战,皆不肯相从,而魏军也因长途跋涉疲累不堪,大家思归。比年交战已将兵士们的斗志消磨殆尽。而就在此时,另有人向钟会献计,劝他将牙门骑督以上的官吏全数正法,以威慑世人。更有人漫衍谎言,说钟会已经暗中命人挖好万人坑,要将不肯跟班他起兵的将士全数坑杀。钟会对下一贯严格狠辣,谎言在军中快速发酵,本就不肯再战的将士们群情激奋。两今后,几万气愤的将士涌向城门,雄师叛变。
“叔夜,我们重新来过……”钟会瞪大双眼望着火线,倒落血泊。
姜维毕竟年老,已身中数刀,到了强弩之末。他撑着摇摇欲坠的身材,看着向他扑来的一张张气愤的脸,忽的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钟士季,算无遗策,当世子房,这便是你运营多年的天下大计……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是我兴复汉室的雄图大业!”他狂笑不止,笑到最后垂垂变成哭泣。
“叔父!”阮咸惊呼一声,晓得阮籍已经撑不下去了。
闭上眼之前,姜维瞥见钟会抓住他的手,狠狠将脖子奉上锋利的刀尖,血一下子喷薄而出。
钟会听他狂笑,心中虽如翻江倒海,仍咬紧牙关,一声不吭,搏命抵当着。
“康儿……是你害死了康儿……”他举起手中鲜血淋漓的宝刀,刺向钟会的咽喉。钟会听他提起嵇康,脑中闪过二十多年前,他与嵇康、吕安在洛阳初见。三个风华正茂的少年,一样的英姿勃发,一样的洁白热诚,现在却已逝去如烟。
钟会与姜维还将来得及想好对策,便见兵将如狂潮般涌向帅帐,像从天国里卷起的火海烈焰,瞬息间将二人吞噬此中。大惊之下,钟会连甲胄都来不及穿,抓起长剑与劈面而来的兵将厮杀。姜维也抽出宝刀,砍杀起来。二人身边只要一百亲兵保护,底子寡不敌众。
“不,她与你分歧,她晓得甚么是爱。”
号角何鸣鸣,钟声何铮铮。
阮籍从酒坛子里抬开端:“我在找酒虫……”
姜维却已支撑不住跪倒在地,耳中俄然响起号钟古琴的婉转琴声。
“当真么……”
“待到春来,我以芳草祭你。”
“拿去吧,你们想要的东西!”阮籍将笔一丢,起家来到院中。
“叔父究竟在找甚么?”
“曾经我觉得我懂,但我现在明白,那只是一种欲望,一种执念。可仅仅是胡想获得它就已使我不能自拔。就像现在面对至高无上的权力,我仍然没法放弃追逐。”
“是。因为她和我一样,爱上了不该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