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芊芊父亲为人刚强果断,感觉此时若将女儿冥嫁与向秀,世人皆会以为他女儿已与向秀轻易,到时候本身颜面何存,以是死活也不依。向秀不改初志,以丈夫之礼为芊芊服丧,日日前去守灵,是打也不走骂也无用,反而闹得街坊四邻都晓得了此事,一时候在坊间传遍。
这芊芊虽出自兵家,但是家中略有藏书,自小跟着兄长们读过几天,颇认得几个字。她对其他皆不上心,独爱宋玉之赋,一日读得鼓起便将《高唐赋》中那一句诗题在竹笛之上,送给向秀作为定情之物。
向秀一向将竹笛照顾于身,一日被芊芊的父亲瞥见,发明了上面的题诗。芊芊父亲是个极要面子不知变通之人,何况遵循曹魏国法,兵家女只能许配兵家之子,向秀与芊芊本来便难以婚配。他认得此笛乃女儿之物,现在到了向秀之手不说,竟然还题着两句不堪之语。他肝火冲冲地入得女儿房中,发明芊芊正盯着向秀所绘的画像发楞,便鉴定女儿定是已与向秀暗中苟合,做下了不洁之事。他也不听女儿辩白,一把将画像撕得粉粹,指责芊芊与人苟合在先,又将淫诗题在竹笛之上,将此事昭然宣之于众,的确毫无廉耻之心。
他看了看不远处的绿绮,起家将它抱在怀里,朝屋外的柳园走去:“子期,随我来。”说完来到院中的空位,撩起长衫,席地而坐,执手弹起古琴。院中明月高悬,柳枝轻舞,夜风阵阵,寒意瑟瑟,嵇康长叹一声,指尖流淌出一曲哀婉空幽之曲,乃是他前些日子思念曹璺时所作,名曰《短侧》。
“何必言谢,若不是你在此,我这古琴又能弹与谁听?本日听君一席话,更叫我晓得惜取面前人,令我受益匪浅。”
朝朝暮暮,阳台之下。
嵇康见他方才与本身了解便以表字呼之,心中感觉更加靠近,嘴角微翘:“我记得有人跟我说要比‘悲伤’,还说我定然比不过他。子期,你有甚么悲伤事么?”
向秀神采暗淡下来,从怀中取出一支竹笛。笛有七孔,并未髹漆而是保存着天然的竹色,是一把甚为精美的横笛。他打量了半晌,执起竹笛吹了起来,是一曲《落梅花》。笛之声本应婉转轻巧,委宛明丽,而现在在他的吹奏下却声声揪心,凄楚悲惨,令嵇康也不由得被声音所动,端起酒杯又饮了起来。
向秀又将酒坛抱起,饮了一大口:“我二人确是分离两地,但并非他乡之遥而是天人永隔。”说完目光凄楚地望向嵇康,忽又笑了两声:“如何,这份悲伤你可比得过?”
人生若尘露,天道邈悠悠。
嵇康千万没想到,竟会是如此的人间悲剧,一时候也答不上话来,只能拿着酒杯与向秀对望,想起本身与曹璺之事。自从离了洛阳以后,他与曹璺便断了消息。为此他猜想过无数个能够,最怕的便是曹璺与他别离久了,情义垂垂淡薄将他忘怀。而此时听了向秀之言,忽感觉只要才子尚存,就总有相见之日,本身日日苦受煎熬,不如亲身前去一问究竟。只要曹璺对他另有一丝情义,不管如何也不能放弃。
向秀听了凄然一笑,吟道:
那人用袖子胡乱拭干眼泪,看了看向秀,忽得又笑起来:“萍水相逢,何问姓名?路遇不平,何能不哭?若想与我一同醉死,可来黄公酒垆。”说完也不待向秀答话,自顾自地出门而去,走时嘴里还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