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无耐地摇了点头,对嵇康正色道:“康儿,还不快下来,拜见你的叔父。”
嵇康看着二哥,歪头道:“二哥,你本日出门接人,本来接的就是叔父啊。如何一起上你没接着他,竟让我遇见两次?”
姜维听了不由更喜:“你还会弹古琴?那你来讲说看,我这一曲有甚么好听之处?”
但是,姜维此次能前来谯郡,不但仅是因为老友的嘱托,此中另有原因。三国比年交战,曹魏各军都严阵以待,随时待命。陇右天水郡更是防备蜀汉进犯的首要关隘,姜维身为中郎将,岂能随便远行?只因他机灵勇敢,很有才气,一心挂念家国天下,不时思考御敌良策,频频向天水太守马尊献计进言。可谁料这马尊是个才干平淡,生性多疑,嫉贤妒能之辈。他见姜维如此少年豪杰,不想着如何善加操纵,而是心生嫉恨,欲除之而后快。幸而姜维一贯行事光亮磊落,马尊并未找出甚么大错来,只好胡乱编排挤个“进言不当,耽搁军机”的罪名,将他停职代庖。
他见面前的青年身骑骏马,后背弓箭,顿时还驮着琴,便感觉非常风趣。他小孩心性,玩皮得紧,本想装死吓一吓姜维,没想到竟被看破了。他这边将鸿雁还与姜维,假装本身去别处玩耍,实际上倒是想跟在姜维身后,看看这个叔叔另有甚么好玩的东西亮出来。
嵇康慎重地点头:“是,师父!”
嵇康遥指火线:“壁立千仞,无欲则刚。你们看,这就是那株千年梧桐!”
嵇喜轻咳一声:“叔夜,不成对叔父无礼。”
那日,姜维走时的模样一向留在嵇康心中。他还是来时的打扮,一身白衣,身骑骏马,黑发束起,被风吹在空中飞扬,端倪英挺,貌若天神,策马回身朝嵇康淡淡一笑,目光闪亮,灿若星斗。
另有一把古琴,是给嵇康的。嵇康一见古琴,便晓得这是师父曾教他弹奏的那把。他用小手翻开琴盒,盒盖内侧模糊显出一首诗。嵇康将古琴抱出,抚摩琴身,忽见琴尾处还刻着一首诗。他认得,那是师父的字:
“叔夜!你给我站住,一点礼数都不懂!”嵇喜见弟弟一身灰地盘从外边返来,就晓得他又趁机溜出去玩耍,内心正在恼火。此时又见他见了客人也不晓得施礼,就往人身上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正要伸手揪过嵇康脖领,将他拉返来,只见姜维一伸手臂,将嵇康抱在腿上,抬手挡住嵇喜的手,笑道:“诶,公穆不必如此,我与介弟早已见过面了!”
嵇康听到别人如此嘉奖,也不羞怯,哈哈一笑:“叔叔,你叫甚么名字?是本郡的人吗,我如何没有见过你?”
姜维本日呈现在谯郡,恰是为了拜访嵇府。他与嵇康的父亲嵇昭曾是忘年之交。当年,嵇昭为治书御史,卖力督办军粮,而姜维则方才当上中郎将。二人因都在军中效力,互为同僚,遂相互了解。嵇昭脾气豪放,善交朋友,而姜维则少年英才,在军中非常驰名。嵇昭与姜维因军务之事打仗颇多,厥后越谈越投机,虽年纪相差二十余岁,却以兄弟相称,结为忘年之交。嵇昭归天前,曾作手札与姜维,嘱他将来如有机遇,可到嵇府来做客,趁便教诲一下本身的季子。而姜维此次前来嵇府,也是应嵇昭临终之请,来看望老友的家人。以是,本日嵇喜称呼仅长他十岁的姜维为“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