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康离了邺城,一起逢山便入,遇林必寻,苦苦找了大半年,仍不见曹璺踪迹,相思忧愁一日更重一日。
“你我年久未见,何未几留几日?待邺城事毕,我们一起回京去见嗣宗,好好痛饮几场,岂不快哉?”山涛禁止道。
山涛向他所指处看去,只要一根木桩立在那边,哪有甚么老者,惊奇道:“你在说甚么?”
山涛啧啧称奇,钦羡不已。又问起嵇康为何到此,传闻他要看望曹林,不由一声哀叹,道:“你来迟了,沛王几日前便故去了……”
山涛一脸阴霾:“得病者十之八九,亡故者近半……我已尽力救治。”
嵇康一笑:“随遇而安,从心便可。人生活着,负累很多,能够随心所欲的日子本就可贵,何必思虑过分?何况现在内人还不知身在何方,若能找到她,今后暮雪苍山,相伴余年,我再无所求……”
“多谢巨源。”嵇康对山涛深深一拜,两人登上车架来至铜雀台。祭拜结束,嵇康道,“另有多少亲王宗室得了疫病?”
“早在十几岁时,我便遇见过他,与他有些人缘。此人姓孙名登,隐居在苏门山,偶尔下山游历,道法高深。十几年前见到他时,看起来便有六旬年纪,本日还是如此,可见已修得长生之术。”
嵇康淡笑点头,道:“你知我并非此意。嗣宗在朝,不为司马氏谋齐截计,若徐庶当年身在曹营,容迹罢了。而巨源你此次出山,一是因了与司马氏有亲戚之源,二是见天下归属已明朗,而百姓痛苦仍深,想以一己之力在改朝换代之季世为百姓多谋些福祉,一展济世之怀,可谓用心良苦。若连这些都不能懂,我与你们难道白白订交一场?我现在身份敏感,朝中又有钟会为敌,与你们过从甚密,只怕徒生扳连!”山涛的从祖姑山氏是司马懿之妻张春华之母,两家实为远亲。
这日来光临晋县,闻声村民群情纷繁,议论一个草衣破鞋的老者产生的奇事。嵇康狐疑老者就是孙登,想请他指导曹璺地点,便上前谛听究竟。
嵇康了然。
嵇康一指孙登方向:“此事容后再说,这位老者乃世外高人,快将他放下来!”
“你与嗣宗皆为司顿时将军帐下处置中郎,我以何与你们列在一处?”
他将药方给山涛看了,山涛立即命人按方煎药,投在城中各处水井内,并向百姓昭告,令他们就近取水,不得再争抢胡闹。嵇康也与众医一起煎药送药,如此一来,不过三日,邺城的瘟疫便减退了。嵇康苦衷已了,向山涛告别。
他挎着草药袋,布履白衣,刚来到邺城,便被一阵鼓噪吸引畴昔。山涛为了救治疫病,命人在邺城大小水井中投入解药,并派官兵在中间披发草药给百姓。本日,不知从哪处来了一个疯颠老者,来在邺城最大的一口水井边,二话不说,向此中猛吐口水。守在一旁的官兵上前喝止。岂料这老者不但不收敛,转而向那官兵身上吐了起来。官兵愤怒,上前将他抓住,捆在一旁的木桩上。百姓也大为激愤,一些病患家人都围上前去叫骂厮打。可这老者仿若灵魂出窍,对吵架毫无反应,直挺挺被绑在那边,呆若木鸡普通。
“去岁酷寒,大雪不止,为何还会有疫情?”
自此,因循了四代的曹氏政权完整落空窜改乾坤的机会。司马昭下台以后,外整兵马,内肃朝政,将大权紧紧把握在手中。贰心机深沉,外宽内紧,少了其兄司马师的刚猛残暴,却更多了几分狡猾阴狠,鹰犬翅膀遍及天下,到处监督百官,朝臣无不胆怯。这般政局下,一贯游离庙堂以外的竹林七贤中,阮籍、山涛重被召至司马昭幕府,王戎幼年未退隐,其他四人仍在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