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们去拜访一下仆人。”
“你如何肯定,她就在此山?”向秀表示思疑。
连续三日,他都在振桥等待,孙登都未呈现。他寻妻心切,决定再守一晚,若还是不见便不等了。眼看天气渐明,他跪坐振桥下,叹道:“孙先生,想必你我人缘已尽,不能再相见了……”
“玉儿,你究竟在那里……”
“是呀,若先生就在此处,该有多好……”女的道。
红荍缓下心境,道:“或许我猜得不对,但以我对亭主的体味,她越是思念先生,越不敢住在此山,不然日日睹视旧景,你让她如何接受?”说着她又指向远处山岳,道,“反而是那座山,既临着这里,能够守望,又不至于身处此中,没法自拔,这才是她的心啊!”
“我与此山中一名神仙有些人缘,他将我引至此处,必不会错。”嵇康笃定。
嵇康听了大惊,寻到振桥处,只见坟头裂开,尸身早已不在此中,一时更加利诱。守了两日,又听村民说有人在董马坡见到老者,身轻体健,与先前无异。他笃定老者必是孙登,怕追去董马坡时他又云游他方,便在振桥焚香祷告,希冀他能回还。
红荍红着双眼,回身看他,好久道:“他去了才一年,我要为他为守丧。”
向秀早就推测,和顺一笑:“不管多久,我都等着你。”
颓废地来到百泉湖边,捧了把泉水洗面,水中映出一张清癯蕉萃的面孔,鬓发狼藉,比先前更白了几分。
向秀、红荍顿时红了脸。向秀咳了一声,道:“阿谁,你找到嫂嫂没有?”
自从经历了高平陵之变、王弼之夭,曹彪之败,夏侯玄之死,毌丘俭之亡,再对应管辂那句谶语预言,曹氏已现极衰之兆,有力回天。安丰津一劫,张属一番痛诉使他不得不重新深思,核阅本身此前所做的挑选。司马氏诡计篡逆,伪善在朝,残害士人,实为逆天。可若天下群雄都以此为由揭竿而起,逐鹿中原,岂不又与汉末之争普通祸乱。本身身为曹氏姻亲,于情于理,不能凭借司马氏。可若仁人智士皆不出山,任竖子小人高居庙堂,兴风作浪,天下百姓将以何存?
两人说着来到茅舍外,刚要叩门,便与嵇康碰个劈面。三人相视,欢乐非常。
嵇康见他二人竟在一处,奇道:“你们二人……”
若没猜错,曹璺就在苏门山!
红荍道:“我从安丰津拜祭返来,四周寻觅亭主与先生的下落,谁知竟赶上向公子,他便随我一道了。”
“我早就翻了不知多少遍,可她想必还是怨我,不肯现身。”
嵇康想到岳山,也肉痛不语。向秀见二人此状,道:“总这么等着也不是体例,我们还是留下来,陪你一起想体例。”
他在茅舍中间开垦出一片地盘,种上些时令蔬菜,又搭了个小凉棚,将湖水从百泉中引出一股,绕在棚前。闲来打渔射雁,仰落惊鸿,俯引渊鱼,得意其乐。他晓得她定在某处远远看着。他要她明白此处万事不缺,足以守上一辈子。
嵇康叹了口气:“我可没你们交运,天南地北都能碰到。玉儿就在此山中,我苦苦等了这么久,她也不肯出来见我。”
那日华阳亭中,神女一番点化,给嵇康指了一条新的大道。他既不能于庙堂之上忧患百姓,也不能再助贵爵将相揭竿而起,只能退居江湖之远,用一杆陋笔誊写大道,微薄医术救治世人。但是在此之前,他要做的独一之事便是找到曹璺。若连最爱之人也不能保护,他有何资格去爱渡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