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为你着想，新郑。不的，你会落得个抨击的恶名！”赵贞吉对峙说。
“韩楫论劾你，你反诋高某指授，那么此前给事中张卤、御史王友贤等皆曾论劾过你，莫非也是高某指授？”高拱愤然道，“考查科道出自圣谕，高某岂敢借此抨击？今考查事毕，曾否抨击，究竟倶在，人皆知之，不消我多说。至于你说高某坏乱选法，纵肆大恶，不知曾坏何法？纵肆何人，为何恶？若果如内江所言，高某罪非难逃；如不是这么回事，内江就是血口喷人！”
“谕旨在此，焉能有假？”高拱不悦地说，“科道会同吏部考查百官，但不是说科道可免于考查。若皇上有旨，即招考查，这也是有先例的。”
赵贞吉闻言，难堪、懊丧、无法的神采，一股脑涌到脸上，张嘴想说话，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曾省吾道：“太岳，皇上对老赵头信赖有加，恐搬不动啊！要搬得动不早就搬开了？”
“科道，耳目之官，其任甚重，务俾各持敬慎以尊君，各秉公忠而体国，无徇奶名而以济事为心，无应故事而以实在为美。至于职掌地点，更要讲究，不得以私意有所出入。”高拱慎重道，“此番考查，当择其公论难容者，照不谨与暴躁不及事例，开列上请。”
“内江，内江，你这是……”李春芳不解而又担忧地说。
高拱未接茬，焦心肠说：“叔大，上紧催郭乾，王崇古的奏本要快些题覆，不然老俺觉得朝廷不允遣返把汉那吉，局必将恶化。”说着，拿出一张稿笺，递给张居正，“我已几次考虑了好些天，兵部题覆一旦发交内阁，即照此拟旨。”
高拱道：“抨击二字，不在我心，在别人之口，不能因为怕落这个恶名，就办事不公！”
“赵内江！”高拱一拍书案，大声道，“科道论你，你何故无端排诋高某！”
谕掌吏部大学士高拱
“宣雄师情告急，不能因小失大，当特事特办。”高拱耐着性子回应道。
“恰是叶兰梦、姚继可反对纳降，让皇上起火，方降旨考查科道的。叶兰梦已被贬谪，临时非论；姚继可若不在列，皇上对考查成果必不对劲。”高拱解释道。
“玄翁有何嘱？”张居正迈着轻巧的行动进了高拱的朝房，按捺不住高兴，“居正敢断言，不出一两天工夫，玄翁返来，或人卷铺盖！”
“动辄破成例，岂不是为所欲为？”赵贞吉大声道，“时下各地的官员都在晋京途中，大计期近，不靠巡按御史的荐举、纠弹，吏部拿甚么考查天下官员？”
高拱欲为赵贞吉解困，忙道：“京官六年一大考，皆吏部、都察院共办。考查科道，一贯是奉旨专行，嘉靖朝有过一次，都察院未参与考查。此次奉旨考查科道，若袭故事，仍应吏部一家主持。窃思虑查贵精，耳目贵广，我拟上本请皇上允准，吏部会同都察院考查，庶得参伍之情，以尽至公之道。”
“那好，岑用宾临时不说，姚继可断断不能列暴躁！”赵贞吉又道，“淘汰姚继可，不得民气，吾不忍也！”
“内江，还是算了吧。”李春芳劝了一句。
快交中午了，阁臣正要散去，散本寺人前来宣旨：
“如何姚继可未在列？”韩楫看到邸报，不由迷惑，忙到吏部找同亲张四维刺探内幕。张四维将吏部后堂里赵贞吉与高拱争论景象说了一遍。韩楫听罢，拱手而别，回到直房，即提笔拟写弹劾赵贞吉的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