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略微沉吟,淡淡道:“宣!”
朱允炆悄悄谛视很久,不知何时,眼眶也润湿了。
莲花喃喃隧道:“是,你们瞑目吧!”
陈迪翻开来,清清嗓子朗声念叨:“臣日本室町幕府第三代将军足利义满,拜上天子陛下言:自蒙陛下圣谕,臣惶恐无措,亲与朝鲜靖安大君协同剿寇。仰仗天恩,班师而还。现对马岛壹崎岛藤原家,及北九州原松浦家残兵皆已带回日本本州,臣当严加管束,毫不容其再为寇。天子陛下所寻阿木台猋也于月前擒获,特奉上首级,乞陛下笑纳。伏望天子陛下赐封臣为日本国王,并开本地贸易,以整日本国人敬慕天朝切切之心。日本当年年进贡,效力东海。臣感激涕零,伏惟再拜。”
二人的口音说不出地奇特,似刮铁似锉刀。朱允炆俄然就想起了“君臣跣足语蛙鸣”,想到朱元璋,心中不由一酸。
莲花有些明白,怔怔地被朱允炆牵着走近前去。案上三块灵位,恰是“大明朝鲜忠义侯曹蒙已” “大明朝鲜献勇伯曹敏” “大明朝鲜宁和君曹修”,笔迹瘦劲奇峻,是朱允炆亲笔誊写。
朱允炆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赶紧安抚道:“没事,就是来称臣进贡的。对朝鲜也没甚么敌意。”莲花还是有些担忧地望着他。是啊,毕竟家里三个男丁都被日本倭寇残害了,有内心暗影。
朱允炆悄悄看着,很久,牵过莲花,跪倒在香案前。
黄子澄絮干脆叨说了半天,都是戴德戴德的称道,朱允炆听得有些走神。
此时的朱允炆和百官,如何能想到,就在这册封日本国王的应天府,五百四十多年后惨遭日本侵犯者的大搏斗,一次就杀了金陵古城三十万人?
“宣日本使臣祖阿,肥富上殿!”
祖阿道:“我是足利将军的军人,将军让我来的。”指了指肥富:“他是贩子,带路的。”祖阿说着取出一个蓝布包裹,细心一层一层翻开,内里是国书。祖阿呈给陈迪,陈迪回身欲呈天子,朱允炆淡淡隧道:“念!”
朱允炆微微蹙眉听着,心中有些烦躁。打了两年多内战,耗损极大。粮食军饷水一样地流出去,五军都督府的统统军队也都派了出去。太祖攒了三十年的家底就要耗光了,却还是看不见结束的曙光,仿佛深陷泥塘,没有绝顶。
朱允炆温言说道:“鄙人朱允炆,乃是莲花的夫君。这里给丈人,舅爷施礼了!小弟,你也见过姐夫!”说着恭恭敬敬作了三个揖。莲花呆呆看着,一动也不能动。
黄子澄又奏报姑苏松江两府富户联名上表,再谢朝廷减税,并感激朝廷打消对这两地文人的轻视政策。
莲花定睛望去。清冷月光下,漆盒里一个倭寇的首级,瞋目圆睁,面上几道深深的刀痕,皮肉翻卷;仁丹须下的口唇下颌也是刀疤累累,已经看不出本来模样。
朱允炆到了奉天殿,百官上朝。
莲花双目含泪,伸手悄悄抚摩,仿佛在家时轻抚父亲兄长和小弟,无穷和顺垂怜。
莲花一惊,睡意全无:“日本使臣?”
足利义满笔墨涵养不错,一篇国书倒写得根基通畅,言词谦逊诚心。朱允炆听了,面上微微含笑。百官群情纷繁,也感觉这日本将军还不坏,而天子亲身要一个倭寇叫甚么阿木台猋的首级,不知是何原因,莫非是在山东获咎了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