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蛰只淡淡“哦”了声。
韩镜端倪微动,将那封信收到屉中,道:“出去。”
现在将讯断书给他过目,京兆尹还是满心忐忑。
半晌沉默,韩镜没比及他多说话,惊奇昂首,见韩蛰还是沉眉肃目、无动于衷的姿势,皱眉道:“出将入相,今后行事应与锦衣司使分歧,手头事情多了,更须打起精力应对,不得有半点松弛骄傲。你这算甚么态度,坐下!”
韩蛰将讯断搁在桌上,“何时呈递刑部?”
自从进了京兆尹的监狱, 唐敦这还是头一回见到韩蛰。
韩镜嘲笑了声,回身不该。
“关乎傅氏的。”
章家毕竟分歧别处,韩镜终究将章瑁之的儿子外放,章斐兄妹亦随之出京。
韩蛰点头,想起唐敦那有恃无恐的模样,神采冷凝,“后日送他去法场。”
韩镜沉着脸,从屉中取出章瑁之那封信。
……
枇杷报命,心中欢乐,偷偷揪了揪红菱的衣袖,等韩蛰走了,忙欢天喜地去筹办。
“我想求祖父一个承诺。”韩蛰仍旧岿然不动。
韩蛰没再担搁,出了京兆尹后去锦衣司,晚间回府,径直往韩镜的书房里去。
将范自鸿驱出羽林卫的企图已然达到,要算私账,有的是一击毙命的时候。
他的态度沉寂,不似争论挑衅,倒是志在必得的固执。
韩蛰回声而入。年前跟韩镜争论过后,祖孙俩朝政上同心合力,暗里里却芥蒂别扭,韩蛰已有好久没踏进这座书房。屋内仍烧着炭盆,热气熏暖,他走至案旁,对着盘膝端坐的韩镜拱手。
监狱外,京兆尹请韩蛰入侧厅奉茶,将拟好的案情讯断呈上,请他过目。
用惯了朝堂上的倔强震慑手腕,内宅琐事上,是他囿于执念,算错了民气,降了身份。
韩镜倒未料韩蛰会想出这等主张。
这短长唐敦早已衡量清楚,现在对着韩蛰,反倒少了平日的畏敬顾忌。
年逾花甲的相爷,额头印了深深的光阴印记,精力却愈发矍铄。
韩蛰仍旧山岳般站着,动都没动,“孙儿过来,是有闲事与祖父商讨。”
韩镜行动微顿,衣裳整到一半便收回击,眼神微沉。
唐敦对上那双沉厉的眼睛,有些顾忌,却不至于太惊骇,只起家恭敬施礼, “大人。”
相府以韩镜为尊, 他的性命有韩镜保着, 韩蛰一定肯为这点小事撕破脸, 哪怕现在大怒贬谪措置,只要留着性命,能为堂妹报仇、得韩镜正视,还是值得的。
韩镜怨意已深,现在纵不能撤除,却一定没旁的体例。
两人沉默各自,半晌后,韩蛰神情冷酷,转成分开。
“范逯相位既去,皇上对范家有了狐疑,范自鸿很难再回羽林卫。宏恩寺的案子已让京兆尹结了,傅氏也该回府,帮母亲分担府里琐务。祖父――”韩蛰抬眼瞧着韩镜,目光沉寂,“我想求个承诺,不管如何,不伤傅氏性命。”
写下那承诺,不止是因韩蛰摆出的利弊,也是因他晓得,在韩蛰的谨防死守下,他要再乘机脱手,并不轻易。
相府巍峨,韩镜手里捏着的是尚书六部,是百官众臣。苦心运营策划,是为韩蛰夺得皇位后,能让百官心甘甘心肠臣服帮手,让百姓心悦诚服地归顺,安宁民气,免起事端。相较之下,韩蛰和杨氏手里捏着的倒是倔强的兵权,乃至连平常保护韩镜的人,都是杨氏帮着出了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