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惊骇顾忌随之远去，唐敦丧命后，如释重负之余，她竟然佩服起杨氏来。
……
这一声感慨，多少透暴露点羡慕的味道。
因去岁十月时宋重光跟江阴节度使曹振之女结婚，傅锦元特地带着宋氏去潭州道贺过，宋建春升迁后诸事繁忙，本年倒没像畴前似的亲至。不过令容出嫁已久的堂姐傅绾倒是返来了，带着两岁多的儿子。
已是后晌，令容兄妹返来得高耸，宋氏便先叫人摆了糕点凉菜，快些整治酒菜晚间用。
有杨氏这番心血，韩镜的虎视眈眈也不再如畴前那般令人害怕惶恐。
令容缩在他怀里，揣摩着方才那动机，迷含混糊睡了一阵，醒来时见韩蛰仍保持最后的姿式，浑身冷厉却已收敛殆尽, 不由唇角微翘。
令容唇角微翘，“才不会呢，若离了韩家，我还能开食店。我那儿已写了半本食谱，都是外头店里少有的，做出来也滋味绝佳，若真开张，定能买卖红火。到时候我在府里揣摩如何做菜，自有外头的银钱送出去，添田产家资。”
金州，靖宁伯府。
话题绕回原处，宋氏立足，当真瞧着她，“那你如何筹算？”
而于令容，韩镜的杀心被挑明，暗箭化为明枪，今后韩蛰跟前措告别事更能少层顾虑。
如许的手腕和心机，令容畴前在娘亲宋氏和舅母阮氏身上皆没见地过，现在幡然觉悟后细细揣摩，佩服之余，倒是开导颇多。
“不会。”令容点头, 贴在他胸前，“多谢夫君。”
前两回瞧见韩蛰杀人, 她实在心惊胆战, 恶梦连连, 这回亲眼看着唐敦丧命，内心反而感觉结壮，无可害怕似的。
韩蛰毕竟是要做天子的，这回冯璋生乱，事出仓促，虽未能如宿世般将韩蛰推上帝位，却已予他凡人难及的声望，一旦相权在握，锋芒必定更胜畴前。
“惊骇吗？”韩蛰揽着她。
直至韩蛰拿着韩镜亲赠的匕首杀了唐敦，弃之不取，曾恍惚闪过的猜想才豁然清楚。
“若嫌刺多费事，搁着不碰就是，你又不肯。”
宋氏点头，“已叫人清蒸了，待会谨慎些，别跟畴前似的，急着吃肉，叫刺卡在喉咙。”
在金州过惯了安逸安闲日子，韩府的凶恶处境，她确切不适应。
傅锦元佳耦即使发觉分歧，也来不及惊奇，只将目光落在令容身上。
姐妹俩各自出阁后已有好久没见，提及别后之事，逗弄着孩子叫姨姨，不觉已近傍晚。
像是一盘甘旨的清蒸鲥鱼，肥嫩鲜美，爽口不腻，只是刺多，须谨慎翼翼。
“何尝不是呢。”令容绞动手帕，目光在亭榭间浪荡。
杨氏不涉政事，却从后宅挑破，免了韩蛰悖逆长辈的难堪，一定没有四两拨千斤之效。
“当真？”令容欢乐，眼底陡添亮色。
稳坐都城的婆婆杨氏，不就正这般策划吗？
“是个曲解。”令容睇了韩蛰一眼，搀着宋氏的手臂往里走，“那范自鸿有个弟弟丢了性命，觉得跟我有关。我胆量小，平常甚少出府，他逮不到机遇查证，便勾搭人劫走我，想查个清楚。不过那与我无关，夫君已说明白，范自鸿也为此丢了官职，传闻已回河东去了。”
“没事，夫君和哥哥都在，不必担忧。”
背后纠葛太深，她能解释的只是这些，含笑说来，神态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