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做过的事摆在那边,想讳饰也是徒然。
……
高修远怔了怔,面露惊诧。
两人虽是故交,毕竟令容已为人妇,高修远即便身在窘境,斗志丧尽,也记取避嫌,接过食盒后,仍将门关好,上了锁,将钥匙递回给令容。
高修远做梦都没想到,世家娇养长大,嫁入高门为妇的她竟然会来这类阴暗森冷之地,下认识站起家。
石头砌就的牢间逼仄古板, 里头除了一方木板和干草,再无他物。
“甄嗣宗满口仁义,却作歹多端,仰仗皇后和家门在都城拉拢民气,却在远处鱼肉百姓。如许的人,虽身处显赫之地,却心在泥沼当中,实则寒微。而高公子的才气,倒是人所共睹,贵如珠玉。”她顿了下,看到高修远的手指愣住,便缓缓道:“甄嗣宗那种人,不配让你支出性命。”
“承蒙少夫人关照。”他垂着端倪,“罪过明摆着,何必多吃力量。”
“甄嗣宗会绳之以法?”
宁国公拜访普云寺却碰到刺杀几乎丧命的动静敏捷在都城传开,传闻行刺之人,是去岁在都城申明鹊起的画坛奇才。都城里半数人都听过那名声,不由惊奇测度,不信那样惊才绝艳的少年会刺杀当朝相爷。
走到韩蛰身边时,他已收了卷宗,低声道:“压服了?”
……
令容没想到, 时隔半年不足, 她会再度踏入锦衣司的监狱。
起家太猛,他晃了晃,扶着墙壁站稳,才惊诧道:“少夫人怎会来这里?”
韩蛰送令容至铁门外, 伉俪俩换个眼神,韩蛰便先退到不远处。
周遭并无旁人,令容在铁门小扣了敲,高修远仿若未闻,乃至将头往里偏了偏。
他终究抬开端,灰败的眼底带着点痛苦的神采,“可我……却没了畴前的表情。”
在决意报仇时,他就已想过结果,存亡的事能置之度外,无所害怕。而至于曾经的灵敏才情,在惊闻凶信时突然封存,他在都城沽名钓誉,将浮名捧得显赫,也能拿出令人赞叹的画作,却唯有他晓得,胸中灵泉似已干枯,浮名之下,他挥毫绘就的,并非本心所欲。
更何况他费经心机在普云寺行刺,终须给个交代,免得寺里受连累。
令容下认识睇向韩蛰,那位倒是开阔,岿然站在远处,魁伟身姿被火光照得半明半暗,闷头翻动手里的卷宗,没筹算听两人说话。
刺杀甄嗣宗失利后,高修远非常懊丧,憋了一年的那口气突然疏松,连同精力都有些垮塌似的,连着两顿都没用饭。
令容顿了下,道:“为一个甄嗣宗赔上性命,值得吗?”
寻不到前程,死便是独一的归程。
滔天的仇恨与气愤,足以让人猖獗。
苦衷必定埋藏,但有些东西超然在交谊之上。像是当年引他入门的恩师,虽只一面之缘,从无友情,却能鼓励指导,带他步步前行,从最后难堪摹□□而烦躁懊丧、试图放弃的小童,到本日挥洒自如、得高僧称赏的他。
令容也不知高修远会不会听她安慰,但起码,她能传达韩蛰不欲挑明的话。
于甄府而言,如许的群情和传言,已足以让人发急。
甄家手忙脚乱,想着如何压住百姓群情,离京已久的范自鸿却在此时欣然奔赴都城。
闻声决计放重的脚步声,他睁眼抬目,见是韩蛰,游移了下,站起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