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帝哪怕懒得翻看内容,光是瞧瞧一摞摞奏折堵在面前的架式,便感觉头疼至极。
很稳妥的态度,不偏不倚,涓滴不提罢相的事。
这发起算得上折中,且三司会审比之锦衣司专断,又显得公允。旁人慑于韩蛰威仪,无从抉剔,范家和甄家故交难以插手锦衣司的铜墙铁壁,在刑部和御史台却能做些工夫,各自对劲。
他躲着不看,那几位御史便不知倦怠似的参奏。
话音才落,便有面带激愤的御史越众而出,“皇上明察!甄相位高权重,受国之厚恩,却听任家人奴婢肆意妄为、横行霸道,在都城外鱼肉百姓、欺男霸女,视性命如草芥!身在相位,理应为百官之榜样,腐败公道行事,现在却有此等行动,实在有辱朝廷颜面,还望皇上降旨,严加彻查,夺职甄相!”
底下吵得一团糟,永昌帝没能听出来多少,就感觉头疼。
仲春廿三,范自鸿入宫问安,随即得永昌帝召见,转呈范通的奏折手札。
有了甄家罪过的铁证,事情又沸沸扬扬地闹出来,良机可贵,范通岂会置身事外?
“所仰仗者,皇后、甄相之势也!”
遂拱手道:“甄相居于高位,且案情虽不庞大,却牵涉太多。凭锦衣司之力,一定能一一查实,臣觉得,当由三司会审,查清原委再决计。”
息怒个屁!
“传言如沸,或是构陷歪曲,或是确有其事,臣觉得,该当彻查,还本相于世人。”
永昌帝没耐烦看完,更无从辨认真假。
……
他有点悔怨方才的踌躇,早晓得就该敏捷散朝,躲回宫里纳福去的。
看来甄家这回确切是惹了公愤,永昌帝病笃挣扎,“韩相感觉,当如何措置?”
看来韩镜还是情愿保护甄相的,永昌帝稍稍放心,遂看向韩蛰,“那就由锦衣司查办。”
甄嗣宗被刺得重伤,有在朝臣群情的风口浪尖上,已有好久未能上朝。
底下的事,便是韩镜同六部尚书商讨,末端跟他提一嘴,永昌帝拍案决计。
“臣有事奏禀。”韩砚手持笏板,姿势恭敬端方,“本日有御史参奏宁国公甄家听任嫁人豪奴仗势欺人、草菅性命、剥削百姓等数十条罪行,臣职责地点,也曾查访求证,都城百姓对此群情纷繁,民怨沸腾。若听任放纵,终会伤及朝堂颜面,皇上英名。甄相为国事劳累,是国之栋梁,如有人辟谣肇事,宜查明事由,还甄相以明净;若确有其事,也该惩办涉事之人,停歇民怨。”
永昌帝的确不敢信赖,碍着是范通所奏,现在又盛宠范家那对姐妹,也没出言质疑,只说留在案前渐渐看。
皇后温婉贤淑,甄相端方温良,那是先帝给他定下的婚事,都城里名声最好的府邸!
他忍不住打个哈欠,抬袖掩着,将哈欠逼出的泪花擦了,才道:“此事……朕也有耳闻。”
底下韩砚连着叫三声“皇上”,永昌帝才蓦地听出来,眼皮一抬,随口道:“商讨完了?”
甄嗣宗在普云寺被刺重伤的事传出来,次日动静便送到了范通手里。
永昌帝有自知之明,那“英名”二字跟他从不沾边。
御史台虽是韩砚统领,却非众口一词。
父子商讨过后, 便由范自鸿赋闲进京, 向宫里两位娘娘问安, 一则为甄家的事, 二则邻近山南,能就近再用些手腕,将蔡家往跟前招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