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匹马渐行渐远,韩蛰看着马背上躬身的背影,蓦地抽剑出鞘。
风吹过来,夏季北地酷寒,冰冷入骨。
有那么一瞬,令容但愿韩蛰能狠下心,将范自鸿的命留在这里。
“拜韩大人所赐,天罗地网难以逃脱,就只河东地界平静。”说罢,事不关己般退至范自鸿身侧,剑柄指了指令容,“借尊夫人开个道,如何?”
她现在最挂记的,是远在都城的昭儿,和拼杀在火线的韩蛰。
谁知巡查至一处山隘,却与范自鸿在三岔道口狭路相逢。
料想以外的相逢,韩蛰下认识催马冲畴昔,范自鸿遽然勒马,马声长嘶里,刨起灰土。
端看范自鸿是否情愿实施信誉,信赖重用。
河东的民风他当然是晓得的。一干虎将都是粗暴的男人,凭着疆场上的摸爬滚打到现在的高位,各有所长。像樊衡这般平空投奔的人,哪怕范通摆出重用的态度,若没有军功在身,谁都不会佩服,明里暗里言语挤兑是常有的事。
那边范自鸿已然收剑,由樊衡保护着,敏捷奔驰拜别。
摆在他跟前的,仿佛只要一条路。
樊衡似是笑了下,“樊某投奔范兄,为名为利,开阔得很。这场战事恰是建功立业的机遇,范兄见笑,我也想立个功绩,博个高位。免得范将军麾下几位将领狗眼看人低,感觉我是平白分好处,将我看得一文不值!”
樊衡亦道:“樊某虽一定能率军兵戈,但探查动静,威胁利诱,勒迫对方顺服,却也算锦衣司的看家本领。樊某诚恳投奔,还望范达人还能记恰当日的承诺。”
范自鸿身家性命几近都牵系于此,忍不住又道:“樊兄想必不会信她扯谈。”
范自鸿叫人往营帐周遭堆满易燃之物,浇了层火油,连同周遭数个营帐,都设下埋伏。安插结束,往周遭巡查一圈,确信这片火海够大,韩蛰插翅难飞,才对劲点头。
卖力率兵驻守的许留虽不熟谙范自鸿的脸,却认得他手中令牌,当即请入中虎帐帐,恭敬接待。范自鸿回到自家地盘,腰板子立时挺得笔挺,命人备下饭菜,稍作歇息,又寻了个埋没的营帐,将令容关了出来。
“闭嘴!”范自鸿当即低声喝止,剑锋仍旧抵在她脖颈,却牵着缰绳往另一岔道走去。
但倘若就此放过范自鸿,便是纵虎归山。
本日狭路相逢,那件事当然还没完。
百余里外,韩蛰也一样顾虑她。
“我既然决意投奔令尊,便不会等闲摆荡。”
在河东以外,令容是他护身的人质,到了河东地界,却又成了最好的钓饵。
“但她有些话,却说得没错。樊某虽凭一腔热诚投奔,出世入死, 卖力相救, 范兄却仍有疑虑――毕竟我出自锦衣司, 哪怕自断后路, 范兄也感觉我会出尔反尔。”
她下认识开口,“夫君……”
长剑锋锐沉重,顶风挥下,将道旁一周遭石劈开,碎屑纷飞。
……
劈面三人三骑,令容被范自鸿和樊衡夹峙在中间,连缰绳都是樊衡牵着,她双手被捆在马鞍,微微俯身,姿势甚是艰巨。她这一起明显吃了很多苦,脑袋耷拉着,身子被一袭墨色披风裹住,脑袋也罩在帽兜里,额发垂落些许,甚是颓废的模样。
三人经洛州而北上,范自鸿将人质看得严,令容当然也没能寻到逃脱的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