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蛰有些迷惑。
“我也觉对劲外。”令容笑了笑,“不过既然带来了,不好再退归去。且娘舅夙来视我如同亲女儿,舅母送厚礼也是美意。只是娘舅毕竟在潭州为官,我不清楚朝堂上的端方,怕冒然送了冒昧。夫君感觉如何办才好呢?”
令容已换了寝衣,在榻上阖目养神,闻声动静,便趿着鞋迎出来。
冯璋也非甘居人下之辈,归去后便以朝廷昏聩逼迫百姓为由,擅动被官府搜刮流浪的变民和草寇。怒而造反。因他家资巨富,重金利诱之下,底下人非常卖力,烽火一起,很快就占了楚州大半的地盘,在交兵时活捉酒囊饭袋的淮南节度使,收拢了很多虎将。
“这是舅母备的礼。”令容畴昔帮他宽衣,见他袖口几处暗色像是血迹,眉心一跳,极力不去多想,只道:“夫君瞧瞧吗?”
韩蛰瞧了半晌,挪开眼,将两条长腿交叠,颇涣散地靠枕坐着。
令容回到银光院, 获得动静的宋姑和枇杷、红菱早已在门口候着。杨氏已同她们叮咛过短长,三人自知杨氏是为令容着想, 面上不敢透露,内心却焦炙, 见令容走近, 便忙围上来。
令容反而有些捏不准阮氏送礼的实在企图。
范家本来不及冯家财势,自范通节度一方,情势便有了窜改。厥后范贵妃失势,处所上官员毕竟还希冀皇恩圣隆,提携重用,是以格外卖范家面子,两虎相争时,冯家吃了很多暗亏。
宋家祖上经商,厥后科举为官,根柢颇厚。但再厚的根柢,备这些礼品也不是小数量。
随后,韩蛰没提令容,只说长孙敬逃出刑部大牢后,樊衡发觉行迹,一起追至归州,被他设伏活捉,送往山南的事。
若没宿世的龃龉,她会想当然觉得阮氏是跟娘亲宋氏一样,为她着想,备厚礼送给韩家女眷,好叫她能跟婆媳小姑处得敦睦些。但现在令容却晓得,宋建春对她的好是至心实意,阮氏不过是挂在嘴边罢了,绝没到把她当女儿来体贴的境地。
……
喷香软糯的栗子吃完,令容擦洗了手,这才拆开包裹。
坐到榻上,令容的寝衣才被宋姑熏了香,淡淡扑入鼻中。锦帐里明烛高照,沐浴后肌肤抹了香露,半干的青丝披在肩上,搭在起伏的胸前,衬得面庞格外娇小。她抬眉看了一眼,又敏捷低头瞧书,明眸低敛,眼尾勾出娇媚弧度。
韩镜关门提及此事,半喜半忧。
令容一起劳累, 闻见味儿不免嘴馋, 去洗了手, 先围在火旁剥栗子吃。
令容稍觉不测,将韩蛰瞧了两眼,眉眼弯弯,“多谢夫君。娘舅甚少过问内宅的事,这回给夫君添费事了。”
韩蛰听罢,亦沉吟不语。
“原觉得他有勇无谋,从樊衡这番追踪看,他实在心机详确,做事全面。他的技艺跟我不相高低,若能收为己用,必是一员骁将。山南那边有表兄盯着,将他藏起来磨砺一年半载,应能收伏。”
韩蛰皱了皱眉,格外用力地将手臂擦洗了几遍。
沉吟半晌后,韩蛰顺手搁下,“明早我跟你去。”
令容当然乐意宋建春跟韩家交好,但那是男人们的事,娘舅自有他的手腕,阮氏不声不响地来这手,她内心仍感觉不太舒畅。特别以韩家的景象,必然不喜她借着裙带介入外头的事。
待韩蛰回到银光院,亥时已然过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