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修远送到门口便立足，瞧着韩蛰跟令容并肩走远，那只手始终搭在令容肩上。
“如许大的雪，出城去哪？”韩瑶脱口问出，蓦地觉悟过来，从速闭嘴。旋即调转马头，一声不吭地归去了。
朱点略加润色，竟成一粒红豆。
高修远顺手收了画，请韩瑶稍安勿躁，过几日装裱后送往相府――当然会另做一幅送去，这枚悬着的红豆送给韩瑶这位相府令媛，若被人瞧出端倪，并分歧适。
韩蛰随便扫过店内安插, 道：“你们掌柜呢？”
韩蛰遂叮咛车夫从都城南边的安化门驶出。
令容跟韩蛰出来的时候，除了三个伴计在号召客人, 旁的都围在炉旁喝茶。
“女人来取画，因没画完，还在里边等呢。”
――干清干净的甬道上，站着韩瑶身边的仆妇和两名丫环，正顿脚哈气，见是他两人，愣神过后，忙过来施礼问候。
韩蛰会心，道：“我们是高公子的朋友。”
有韩蛰在场，韩瑶拘束诚恳了很多，几近没开口说话。
韩蛰也点头道：“烦劳你了。”语气比方才和软了些。
临走前世人瞧那幅梵刹槭树图，气韵灵动，入目雅丽。
韩蛰闻声了，侧头看她，目露迷惑。令容便软声解释道：“旁人见夫君这神情，还觉得是来发兵问罪的呢。”还没说罢，就见内间帘子掀起，郝掌柜戴着暖帽迎出来，扫见令容在场，便号召，“少夫人想挑点甚么？店里新进了几幅画，都很不错。”
――老练。
软语轻笑传入耳中，高修远手指微颤，一点朱色平空点在树下。
不过她能得夫君欢心珍惜，毕竟是功德。
小棋是韩瑶的贴身丫环，接了眼神，忙道：“是真的。”
……
令容莞尔，“这位是我夫君。高公子前阵子帮过我，特地来称谢的。”
韩蛰皱眉愈深，待哑仆打起帘子，携令容进门，就见客堂阔畅，正面左边摆着桌案圈椅，右边角落是作画用的长案，上头堆满颜料纸笔，高修远躬身站在案边，执笔划得出神。除此而外，厅中别无烦复陈列，四周墙壁挂满了画，韩瑶站在东边墙壁前，当真看画。
这会儿听她扯谎，高修远只笑了笑，仍用心上色。
“举手之劳，不敷挂齿，大人客气。”高修远笑了笑，“鄙舍寒陋，怠慢诸位了。”遂叫哑仆奉茶，请三人入坐。
搁笔打量半晌，高修远吁了口气，这才道：“画好了，韩女人若感觉还行，明日装裱起来，请人送到你府上。”转过身，就见厅中三人并肩而立，韩蛰身材高健，墨青的衣裳贵气持重，那张脸刚硬冷峻，不负文武盛名。
韩瑶听了惊奇，回身见是韩蛰跟令容，夙来开朗利落的女人竟蓦地暴露扭捏之态，愣怔半晌，垂着眼睛不看两人，只道：“大哥，嫂子，你们如何来了？”
“只要明天顺道来的，平常不敢打搅。”韩瑶赶快包管。
一场深雪后, 都城表里银装素裹，路上积雪足有两寸厚，车轮辗上去微微打滑。
见了韩蛰, 此中一人便忙迎过来, 含笑号召。
因马车还停在笔墨轩外，世人出了小院，踏雪慢行。
“掌柜在里间。”伴计原是为韩蛰身上质地宝贵的锦衣而来, 瞧见那张冷僻的脸，那语气又如同发号施令, 莫名有些发怵, 小声道：“您找他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