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杨氏点头。
这屋子年久失修，红漆剥落了很多，藏在稠密的班驳树影里，平常只堆放杂物。
且那毕竟是长辈间的恩仇，老太爷都没说甚么，她却在底下跳来窜去，毕竟令人不悦。
“住嘴！”韩征厉声，蓦地欺身上前，随身匕首翻出，指着她面门，手臂微微颤抖。
手臂抬起，等闲扼住她的喉咙，苗条的手指微收，便叫唐解忧呼吸一滞。
“为唐家表妹的事。”令容小声。
“那倒没有。”令容给红菱递个眼色，红菱自收回去，余下的仆妇丫环也都在花厅外服侍，只要鱼姑在侧。鱼姑是杨氏亲信，令容无需避讳，这才道：“她瞧着神情不太对，有些癫狂似的，还问当时太夫人仙逝前曾产生过甚么。她这两日哭得悲伤，敢如许问，怕是……”
令容不知原因，只极力放轻脚步，紧跟在韩蛰身后。
令容有点忐忑，“夫君活力了？”
――她这阵子睡得不太安稳，天麻安神滋阴，很合她意。
待将汤喝完才道：“有件事想跟母亲说。来的路上，我遇见了唐家表妹。”
“跟夫人无关！”
“姑姑临终拜托，我不会杀你。听信谗言扳连父亲，是我的错，愿一力承担。但你在庆远堂拉拢仆妇，企图给夫人扣个害死祖母的帽子，我却知情。唐解忧，你若还执迷不悟，在我韩家兴风作浪――”韩征跨步近前，将匕首抵在她喉咙，冷声道：“我叫你生不如死！”
“我是说――”韩蛰立足，通俗微沉的双目打量着她，“去花厅之前，表妹跟你说的话。”他的眼神洞然透辟，冷峻的脸庞稍肃，背光站着，将她整小我覆盖在暗影里。
韩蛰大怒之下，面无神采，走得反而不慌不忙。
他盯着相处数年的表妹，目光落在那张蕉萃却带嘲笑的脸，却仿佛能看到重伤的韩墨、遽然离世的太夫人。
屋内，韩征满脸肝火，双手握拳藏在袖中，手背青筋微凸。
“解忧返来也有一阵了，等法事完了太夫人出殡，老太爷可提过如何安设她？”杨氏自打太夫人过世时跟韩镜闭门议过后，就没再跟韩镜伶仃说过话了。
令容没打搅，沉默跟班。
令容畴当年, 正有仆妇禀事，便先跟韩瑶坐着。
令容笑了笑，先低头喝汤。红菱炖得用心，鸭肉酥烂，滋味鲜美，非常好喝。
已是蒲月下旬, 气候日渐酷热, 花厅旁长着两棵细弱的老槐树，枝繁叶茂, 绿荫正浓。花厅里来往禀事的人很多，杨氏嫌闷, 便命人将轩窗门扇敞开透气。
从花厅出来，韩蛰没回银光院，却带着令容今后园的方向走。
杨氏号召他坐下，令容已添了筷箸。
健壮的酸枝木门板被踢得飞出老远，夏季温热的风吹出去，就见韩蛰站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楚他的眼神，那张冷厉的脸却仿佛固结寒冰，只是昂首之间，便叫唐解忧不自发地打个寒噤。
唐解忧盯着寒光森森的匕首，性命无碍，反倒大胆起来。
这般提示，杨氏公然尝出来了，朝令容点点头，“公然故意。”
……
杨氏在庆远堂边的花厅坐着，身边陪着韩瑶。
墨色衣衫垂垂近前，锋锐目光落在唐解忧身上，像是两把利刃。
“方才，甚么意义？”韩蛰沉声，卡着唐解忧脖颈，将她微微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