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凤凰穷追不舍地将天上地下六界当中凡是数得着名号的美神艳妖挨个问了个遍,我设身处地替他衡量一番,皆觉得不甚安妥,干脆通盘否定。凤凰却笑得益发深切,东风泛动败絮尽现。

念了两首仿佛还未纵情,他睨了睨吊梢眼尾,两指一抬,轻巧镊住一只正飞过他鬓角的蝶,展开念叨:“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相思,心知接了倒置看,横也丝来竖也丝。这般苦衷有谁知?”

凤凰临走时踌躇了一下,面上出现淡淡一抹红,问我:“这宣纸你说送我可还做算?”

“亦不甚好。”我点头否定。

“自是至心,长芳主全然不必疑它。”

最后,他坐到我身边,伸手替我将额前垂落的一绺披发别到耳后,满眼皆柔情,碧波泛动道:“你放心,这些仙子纵是再好也入不了我心。六合之大,女子纵多,我心中只要一人独好。旭凤此生仅娶一人。”继而将我一把揉入怀中。

他用唇瓣缓缓摩挲我的发顶心,无言一声慨气,无穷欣喜慰足尽在其间,不成言喻。

我看了看他深不成测的面色,俄然想起一件事,便顺带一提,“你可不成以不要与那穗禾公主攀亲?”

长长出了一口气,凤凰双目伸展一闭,再此展开,满目流光,嘴角酒涡时隐时现,“为何?”

我想了想,回道:“不肯意。”

“如此说来,并无。只是,大爱无痕,巨悲无泪。长芳主又安知觅儿不是丧父剧痛悲入心间?莫要如此诽谤觅儿,冒昧说一句,此话我并不爱听。”

暖风熏得人恹恹然,懒惰便像一滴落在宣纸上的泪,一层一层晕染开来,泛遍周身。我初返花界的几日老是睡不大醒,二十四芳主白日里来探我时,我也老是睡着。本日傍晚与小鱼仙倌对弈,不过勉强撑过半局便挡不牢困乏,趴在石桌上入了梦境。半梦半醒之间仿佛闻声长芳主和小鱼仙倌说话,时断时续。

他瞧着我,如许一个所向披靡无往倒霉的火神,现在端倪之间竟有一抹战兢不定的脆弱,孤注一掷赌存亡普通。

“如若我不娶穗禾,迎娶九曜星宫的月孛星使可使得?”凤凰本日题目多了些。

“横也丝来竖也丝,嗯~”凤凰抬了抬眼角,淡淡拉过个长音,“不知你这是思的哪家神仙,如此直白?”

我考虑了一下,慎重道:“也不大安妥。”

凤凰长指一收,纸张被折出一道深切的陈迹,“哦?有何说法?”

本日起得迟,看了半晌实在古板有趣,便铺了一叠澄心堂纸练字,顺手拾了册话本誊抄此中诗句,用拈花小楷书了约摸十余首后,我正预备换个豪宕些的狂草持续抄,却忽起了一阵风卷动手边一张墨迹未干的宣纸飞出亭外。

“锦觅这孩子……唉,命数多舛。敢问夜神但是至心待她,全无邪念?”

我瞧着那纸飞得很有几分意趣,干脆弃了笔,将誊好的十几张诗一张一张折成蝶状,稍用神通,便一只两只扑扇着翅膀绕亭飞了起来。白净的纸蝶载着墨色的笔迹不紧不慢高低翻飞,煦日恰好,我昂首瞥见光芒穿过纸翼透射下来,纸张的头绪清楚可见,真真是个薄如蝉翼,比真正的胡蝶还要都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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