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信道:“相公所言之人是谁?以我观之,御史台中人,虽称不上大忠大义,然若说是大奸大恶却也有些言过实在了。”
方旭看了袁端一眼,心知昨日他并未说实话,却也并不在乎,箭在弦上,不管如何都不得不发了。这事虽压了下来,动静却传了出去。旬日之间,必然传遍郑国。起事机会已到,只要事成,定然天下归心。
郭信悚然一惊,沉默有顷方道:“本日郭信受教了。是我思虑不周,未曾从全局考量。不想我年已五旬,方知昔日之非。我囿于御史中丞之职,目光短浅,见地陋劣,本日方知人间泛博,民气似海。淡墨公要我如何做,郭信从命就是。”
袁端笑道:“我说的天然不是诸位御史,但御史当中却必有人受人教唆,才以流言乱我大郑民气。老兄试想,北征兵马才回梁都,坊间便流言四起,第二日便有御史上疏参劾,天下哪有传的这般快的流言?且这流言编造的似模似样,有如亲见普通,如果不知内幕之人,如何编造得出?若这流言传遍天下,且不说我大郑百姓民气如何,只这边陲将士的军心便已不稳。当时我大郑内忧内乱,便有亡国之危。见诚,这流言必是别有用心之人成心漫衍,要乱我朝纲,他好从中取利。”
郭信扭头看着袁端道:“宜直,朝政之事是你政事堂之责。我为御史中丞,尽管监察百官,如有不当与我说之事,便不要说了罢。”
见世人散去,方旭对袁端道:“宜直刚见了郭见诚,想必又是一肚子气罢。这老夫老是一副要吵架的模样。”
袁端一时语塞。郭信站起道:“袁相公若无他事,郭信便告别了。”
袁端道:“见诚兄胸怀开阔,襟怀磊落,闻过则改,知过不讳,学术之精纯,实在令袁端佩服。袁端别无他请,但请见诚兄劝说诸位御史撤下奏疏,将这事晾上些光阴,渐渐也就淡了。”
方旭道:“畴昔之事,不提也罢,今后你我二人还当同心才是。前人讲‘将相和,国度兴’,如果你我二相尚且不同心,国度又如何昌隆?”
袁端搀着方旭步下台阶,原在北屋的张铨、蔡耸、崔言等人都迎了出来,一一与方旭见礼问好。方旭精力颇好,与世人一一答话,被世人簇拥着进了南屋。待方旭坐到榻上,世人又闲话几句,方才各自去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