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平县与乐平山皆处于太岳山一线,是南北通行关隘要道,代国在此长年驻兵,是以城虽不甚大,城墙却甚丰富。到得城下,只见城门紧闭,城上却无一小我影。
秦玉道:“可见百姓仍旧是苦,天下各国并立,挞伐不竭,百姓更可贵好日子过。有朝一日天下一统,还需有明主在位,百姓方能有些盼头。只是现在却不见半点苗头。”
其间本来驻有雄师,此时却尽调往郑地,县中只余三百余兵卒。乐平令猜想难以守住城池,便连夜携家眷长幼逃往安定,县衙中外来官吏也一并逃去。唯有本土吏员,因有家小在城中,不能同走,只得留下。现在见郑军兵临城下,唯恐城破百姓蒙受池鱼之祸,便即开门献城。
徐恒算定寨中定无很多兵马扼守,是以郑军并未埋没行迹。到得寨前,不见一个代卒,秦玉便命李汜率一枝兵马直突入寨中。
这一日已是腊月二十五,天上零散飘起雪来。这场雪河北霸州下得极大,但超出太行山到了河东辽州,雪便也小了很多。
秦玉率亲军入城,又命张羽分拨戎顿时城防备,扼守四周城门,闲杂人等不得出入,其他兵马便在城外驻扎。
屋内生了火,便有了暖意,秦玉、徐恒吃过饭,有亲兵端了热水盆来,二人便坐在炕沿上泡起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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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玉闻言嘉许几句,又问城中可有粮仓。两个皂吏仓猝答道,城中并无粮仓。本来这乐平县属安定府,雄师粮仓倒是设在安定府。然为供应乐平山营寨,便每在县衙税库当中存放粮草,恰克日税库当中便存有很多粮草。
歇了一夜,次日一早雄师又再出发,出兵向北直趋乐平。乐平县距乐平盗窟百余里,秦玉猜想代人纵得知动静,调兵也决然不及,是以并不急于赶路。路上走了两日,于腊月二十七日暮时分赶到乐平城外。
徐恒道:“兴亡百姓皆苦,万古稳定之理。你若在梁都当中,所见之人皆甚充足,吃穿足用,便不知天下有刻苦之人。然如果到了穷乡僻壤,百姓仍旧如是,纵是我郑国江山一统,只怕也难有异同。不知何时再有贤人临世,能使天下大同,如此,方遂我等之愿。”
秦玉道:“似永业这般说,即使我等殚精极力,以使四海混一,也是无用了?”
昨日乐平令临去之时,命人在税库放火,火势未盛,人便吃紧去了。众衙役与百姓知税库中存有粮米,见县尊逃脱,便去救火,待火燃烧,全城百姓抢出粮米各自分了。
秦玉长叹一口气道:“居家日日好,出门一日难。在外交战,便泡一泡脚也是可贵。全军将士若都能似这般将脚泡上一泡,明日走起路来,定是精力百倍。可惜倒是不能了。”
徐恒道:“水易寻,柴倒是可贵。莫说是我等将士离乡背井,在外交战,纵是平常百姓居家度日,又有几个舍得将柴用来烧水?只怕一年当中也可贵泡上两遭。”
徐恒道:“当明天子天纵贤明,若实心用事,何愁郑国不治?即使当今怠政,政事堂几位宰辅也是治世之臣,是以我郑国才气政通人和,风清弊绝。若能内定国本而绝政争,外修邦交而摒战事,郑国强大指日可待。只看这些年,燕国与我五年光阴疗摄生息,我郑国便已仓廪充分、甲兵精足,若再得十年,郑国必将强燕盛楚,俾睨天下。当时,方是安定天下大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