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封心中虽恨,却也只能平放心境,思谋对策。
行出数里,已近郑军朝天大营,忽见路边山坡密林当中,竖起很多郑军灯号。郑军伏兵尽出,弓弩齐射,阻住了蜀军追兵脚步,蜀军不敢再追。
陈封道:“我如何能不忧心?我自参军以来,从未经此大败。圣大将如此重担托付与我,我不但无尺寸之功,反致损兵折将,我有何颜面答复圣上?”
“遣标兵知会于介、冯渊,全军撤往青乌。”程备道。
蜀军在厮杀当中却不知援兵将至,天然也不知郑军为何退兵,见郑军纷繁退去,蜀军兵卒只要错愕,却忘了追杀,也已有力追杀。
到了青乌镇,已是半夜时分。青乌镇守将,云冲卫冯渊帐下统制使汤泽闻讯仓猝出营相迎,又腾出中军帐请陈封安息。
程备道:“我军新败,辎重尽失,目下当催促汉中重新赶制军帐,押送军中,以免军士生出怨心。现下我军不宜再出兵攻蜀,备觉得,当依都司先前之计,稳扎青乌,命兵士当场屯田,以待战机可矣。”
陈封深思很久,长叹一声道:“为今之计,也只得如此了。”
长林卫还未完整退出疆场,便见南边烟尘滚滚,蜀军大队援兵赶到。
陈封看了程备一眼,沉声道:“传令,命徐慷率长林卫策应鹰扬卫撤兵,再亲身率骑军断后。命杨显率三千弓弩手伏于后路十里外,策应长林卫撤兵。雄师撤往...”他眺望北方,极不甘心道:“撤往青乌。”
伤亡已近万人,这便是一场大败了,但阵亡者多是鹰扬卫兵士,且临阵对敌之时也杀死杀伤浩繁蜀兵。天雄卫虽也是一场大败,伤亡却并未几,只下落不明之人多是天雄卫兵士。
“蜀军有多少兵马?”陈封强放心神,厉声问道。
这两日陈封并未调集众将议事,只命诸将好生安抚部伍,重整建制。只在于介、冯渊回营的那日夜里,呼唤裴绪、程备到中军帐商讨对策。
陈封纛旗在前,梁岐率鹰扬卫紧随,杨显率三千弓弩手在后,徐慷率长林卫堕在最后。雄师缓缓向北退去。
陈封立时便明白了,夏侯蹇算准郑军兵分两路反对援兵,他却将两路并作一起,合兵来援。于介必是骤见如此多兵马,惶恐失措,批示恰当,被蜀军冲破了防地。不然以两万对两万,即使不敌,也断不会如此之快。
蜀军来势汹汹,若以徐慷长林卫前去反对,只怕也一定能挡得住。何况若遣出长林卫,中军再无后备兵马,若长林卫或鹰扬卫一方抵敌不住,结果不堪假想。但若就此撤兵,却又心有不甘。
“约莫两万余兵马,中军灯号是‘夏侯’二字。”
陈封看看裴绪,似已明白他话中之意。程备道:“都司,现下首要之事,是如何向朝廷呈报。这一战是瞒不住朝廷的,裴中书不是外人,但申道济要为雄师运送辎重粮草,想来汉中府库当中不会储备这很多军需之物,他便要赶制,或还要向其他府郡转借些。平空多出如此多军需,他又怎敢向朝廷坦白?是以都司还该向朝廷呈报此战。只是该如何呈报,都司还要三思才是。”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陈封命重新整肃部伍,严厉军纪,好生安抚百姓,又遣人至汉中催制军帐。待军帐到时,天然还房屋于百姓。又将军中存粮分些与百姓,以慰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