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羽松开手，手中的斩马刀掉落在地，这已是他本日砍缺的第四柄刀。将士们相互搀扶，从壁垒上站起家来。壁垒下的山坡上尸身堆叠横布，虽多是楚卒，却也间杂着很多郑兵。
于适也笑道：“统制放心，我学了你的刀去，统制也学我的射术，我仍旧不是统制的敌手。”
每一箭射出，郑军兵士便喝彩一声，射到二十一箭的时候，喝彩声已连成一片，几近能将全部山头掀翻。
楚军的包抄圈已被箭射得七零八落，张羽开端反攻，斩马刀舞成一团旋风，卷进楚军阵中。身后的郑兵也重振士气，随张羽在楚军阵中乱冲乱杀。
张羽道：“三郎，本日第一次射人，如何？”
于适身子一震，向前迈出的脚步收了返来，看了看张羽，虽是心有不甘，却只得悻悻道：“是，遵军令。”
白日战罢，夜间又不时遣出小股兵马袭扰壁垒偏僻之处。幸而张羽、马保也将兵马分作三拨，轮番值守，将楚军打击一一打退。
于适却不肯听，摆脱张羽道：“我有的是力量，不需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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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羽哈哈大笑道：“你小小年纪，便要与我比拟，当真后生可畏。我参军已有十年，你如何能比？莫心急，你必然要强于我的。你有这等射术，又学我的刀去，天下另有哪个是你的敌手？不出三年，你必然横行天下。”
张羽突地想起昔日的本身，也是这般血气方刚、桀骜不驯，然虽心生感慨，却也不及细思。看向壁垒下方，楚军已然攻到。但此时壁垒上弥补了兵士，防备更周到，楚军寻不到马脚，一时没法再攻上壁垒。
于适道：“射人？本日是我第一次射人。我本不肯射，但...但柱儿死了，王二哥身上也中了五六箭，只怕也不能活了，统制你也陷到楚兵阵中去了，我想救你出来，便忍不住射出箭去。射第一箭时，我的手有些抖，箭也有些偏了，所幸离得甚近，也只偏得二分，还是射中了。射第二箭我的手便不抖了，我的眼中也看不到人了，那些楚兵与飞禽走兽无甚不同，我尽管射便是。”柱儿与王二哥皆是张羽亲兵，常日里与于适玩耍甚欢。
张羽强撑起家子，重上壁垒。只见两军已对射数轮，楚军前队距壁垒只要二十步。张羽命后备兵马全数投入防备，伤兵先下去救治，又唤下于适来命他安息半晌。
金黄色的落日下，鲜血仿佛不再刺目，残破的旗号上，“楚”与“郑”似也分不甚清。
然伤亡虽重，两军却皆不敢有分毫懒惰，若不能攻破虹泗，楚军便只要死路一条；若被楚军攻破虹泗，郑国火线应州、淮阴诸地空虚，必被楚军长驱直入，淮南之地难保。是以两边都无退路，只能在山岭之间搏命绞杀。
于适一斛箭已射尽，只得下了壁垒，又取一斛箭系在腰间，又要再上壁垒。
哪知话声未落，却见西边二里外山腰处已被楚军攻破，楚卒数十人冲到壁垒上与郑军缠斗，壁垒下仍有很多楚卒不断向上攀爬。
张羽点点头道：“也好。”
马保上前按住张羽道：“鹤霄且歇歇，我先抵挡一阵，若抵挡不住，你再来助我。”
三日以后，楚军似已有力四路齐出，只能集合兵马，尽力攻打一起。每日从辰时到酉时，楚军将兵马分作四拨，轮番强攻郑军壁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