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贤侄一番绝代奇论,令本王大开眼界,甚得吾心!”曹林赞完,捋髯笑望着嵇康,已将王弼之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当夜散席以后,曹林将嵇康留下唤至本身书房。曹璺得知动静欢乐非常,携着红荍悄悄来到书房外,趴在窗棂边细心聆听。本觉得曹林定然和颜悦色,正与嵇康商谈婚事。谁知刚趴到窗边,却听屋内传来一声拍案,接着就是曹林一句大声痛斥:“大胆嵇康,你可知罪!”
向秀见礼道:“鄙人乃叔夜老友,河外向秀,字子期。”
王弼哼道:“此话说得轻易,做起来却太难。就拿情欲来讲,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西施与嫫母之间,任谁都会挑选前者,哪有例外?”
闻声此声,曹璺惊得花容失容。曹林只要在怒极之时才会直呼她的封号“长乐”,她长这么大只要一次,本日是第二次。那次是因她小时私行骑马,从顿时摔下来几乎毙命。曹林又惊又怒,将她一通狠斥。而这一次……
那说话之人一身绿衣,钟灵毓秀,不是向秀又是谁?
没想到嵇康毫不犯难,微微一笑:“那我也来问问你,就算是瞥见了千岁的白叟,你又凭甚么来辨认他呢?若凭表面来看,他与凡人无异。若凭年事来考证,朝菌不知晦朔,蜉蝣不识神龟,世人以短短数十载寿命来衡量千岁之人,其难可比登天!彭祖七百岁,人们以为是古书的虚妄之言;刘根久睡不食,人们觉得他长于忍饥挨饿;仲都夏季不穿衣服身材暖和,夏天穿戴皮衣却身材风凉,人们感觉这是偶尔征象;李少君能认出悠远年代的玉碗,人们都说这是占卜所知;唐尧把天下禅让给许由,人们鉴定是编造的故事。用局促的眼界来测度奇妙的乾坤,正如井底之蛙,坐井观天,难怪世人从未见过神仙!”
她从未见父王如此起火,吓得节制不住惊叫出来。红荍赶快用帕子掩住她的嘴,两人惶恐不安地对视着,却听曹林道:“长乐,还不给本王出去!”
王弼听完低头思考,向秀又道:“人皆道食色性也,情欲一起便会想到美色,肚子饿了就会寻食充饥,此乃天然之理,叨教如何禁止?”
嵇康点头辩白:“我所说的弃取有度,并非让人不娶老婆,不吃东西,而是节制情欲和饮食,使之符合摄生之理。如果把发臭的肉放在面前,贪吃的人也能忍住饥饿,那是因为他晓得腐肉不成食。若他晓得不节制情欲和饮食,就如同饮鸩止渴普通伤害,还会冒死寻求吗?”
这一番话语惊四座,满座之人无不称叹。向秀也不得不心悦诚服,对嵇康拱手拜道:“叔夜,本日我是真服了你!”
向秀闻言起家来到首席,与王弼坐在一侧,两人一同面对嵇康。
嵇康抚额,心想一小我难我就罢了,你也来添乱,这是帮我还是拆台?
王弼听了嵇康一番论辩,暗自体味此中之妙,不由连连点头。只要向秀仍不平气,犹自诘问:“如你所说,推行摄生之术便可与千岁的王子乔比寿。那么叨教在坐各位,有谁亲目睹过那样的长命之人?”
嵇康笑道:“此言差矣,我并非否定五谷之服从。殊不知,神农不但倡导五谷,也提出要服食上等药物。但上等药物罕见难寻,而五谷只需辛苦耕作便可得,以是才会被推而广之。世人只识五谷不知良药,大抵是风俗了已经熟谙的东西,而对未知之物而感到奇特罢了!”